太子奶創始人、原太msata子奶集團董事長李途純  
  李途純:“上訪商人”燒烤的自保術
  文_msata本刊記者  本刊記者  龍在宇  發自北京
  李途純,湖南太子奶集團創始人。三年前,李途純在北京被捕。2012年1月,湖南株洲檢方確定對該案不予起訴,李途純重獲自由。今年8月,msata李途純向中央紀委以及湖南有關部門實名舉報原株洲市副市長、現任湖南省交通廳副廳長肖文偉,指控肖“利用手中權力,勾結國外財團,將太子奶集團帶向破產重整,從中攫取數目過億的巨額財富,在這個過程中,還以莫須有的罪名將自己逮捕,並對家人進行恐嚇威脅”。
  商海沉浮多年,李途純有朋友,也不乏敵人。但無論朋友或敵人,都認為李途純是個“厲害角色”。李途純的厲害,不僅在於它管理企業時的高超技巧,也在於他處理政商關係的嫻熟手段。一名湖南企業家告訴廉政瞭望記者:“一系統家具般商人被抓,都會面臨牢獄之災。即便最後出來,也是通過減刑、保外就醫等方式,身上還是有個‘尾巴’。像老李這樣,最後能無罪釋放的,全國都少見。”
  大起大落
  當廉政瞭望記者在位於北京站附近的湖南大廈見到李途純時,明顯能感到他的憔悴與疲憊。採訪過程中,他多次閉上雙眼按摩太陽穴,還用一口夾帶濃重湖南口音的普通話說:“對不起,有點頭疼。”
  光陰逝去,容顏易老。曾幾何時,他被譽為天才的演說家,能站在舞臺中央滔滔不絕說上幾個小時。臺下的聽眾如痴如醉、似癲似狂,還會以雷鳴般的掌聲向臺上的“王者”致敬。
  但他,畢竟還是李途純!他曾創造了白手起家的財富神話,曾是一個幾十億資產的奶業帝國的掌門人。憔悴的面孔下,依舊有無法遮掩的霸蠻(湖南方言,意指執著、強勢)之氣,言談舉止間,更有指點江山的縱橫捭闔。
  李途純的經歷,堪稱改革開放後中國第一代民營企業家群體的縮影。
  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家子弟,大學畢業後在株洲師範學院任教,後來又去株洲市糧油公司工作。30歲那年,李途純毅然辭職,南下廣東。背井離鄉的火車上,陪伴李途純的,只有兜里的300多塊錢,以及心中那份炙熱燃燒的夢想。
  後來,他輾轉多地,經營過掛歷、書店、酒店。幾番沉浮,既有挖到人生第一桶金的喜悅,也有投資失敗、債臺高築的窘迫。1996年,李途純回到株洲籌建乳酸菌奶廠,他將這款飽含自己心血的產品,取名為“太子奶”。一年之內,太子奶銷售額逼近3000萬元。
  1997年,李途純進行了一場“豪賭”——一家年銷售額3000萬元的企業,竟以8888 萬元的競標價奪得1998 年央視黃金時段廣告消費品類“標王”。當時,很多人都為他捏了一把汗,企業的全部家當,夠付央視的廣告費嗎?
  這一回,李途純贏了。奪下“標王”不久,太子奶就收穫了超過8億元的訂單,工廠門口排起了提貨的車龍,許多外地經銷商蹲在株洲,就為了能和李總或是李總身邊的人攀攀關係,套套交情。至2007 年,太子奶的年銷售額達到20 億元, 太子奶在中國同類飲料市場占有率最高時達76.2%。
  2009年,太子奶曝出巨額債務危機。此後,株洲市政府成立株洲高科奶業經營有限公司,托管太子奶。時任株洲市副市長的肖文偉,也正是在這一時期,參與了太子奶的諸多決策。
  政府的托管,意味著李途純作為企業創始人,實際上已經大權旁落。雙方圍繞企業控制權的博弈,自此展開。最後的結局眾所周知,李途純在北京被警察帶走。
  政商關係
  2012年初,湖南省株洲市天元區人民檢察院發出文件,認定株洲市公安局直屬分局提出的所有犯罪事實都證據不足,不符合起訴條件,予以駁回。
  儘管太子奶的敗局已無可輓回,但李途純個人卻免於牢獄之災,這也可謂不幸中的萬幸。
  李途純回憶說,在一年多的拘押生活中,對我相繼立案的罪名包括非法融資罪、非法集資罪、侵占挪用罪、投保巨額資本罪和轉移資產罪,內部審查的罪名包括行賄受賄罪和偷稅漏稅罪。“能想到的罪名,他們都用上了,就想置我於死地。可最後,一條都沒能成立。”
  原太子奶集團的一名人士認為,李途純能脫離險境,或許與他處理政商關係時的獨特手段,有很大關係。
  談及自己如何處理政商關係時,李途純最愛說的一句話是“按規矩辦事。”李途純告訴記者:“我可以保證,經商這麼多年,從沒去過哪位領導家裡。有什麼事,都在辦公室里談。我更沒有給哪位領導送過錢,一分錢都沒有。最多就是公司生產了一種新奶,送幾箱給領導。”
  李途純接著說:“有領導曾經約我一起去釣魚,或者去打牌,這在一般商人,或者下級官員眼中,是求之不得的待遇,可我通通回絕了。”
  “你不送錢,你下麵具體辦事的人會送錢嗎?”記者追問道。
  “公司最高峰時有上萬人,下麵的人在辦事時,會不會有這些行為,我不敢保證。”李途純這樣回答。
  “從我的經驗來看,你能把企業經營好,促進當地經濟發展,讓領導有政績,比給領導送點錢,有用多了。許多沒收過我一分錢的領導,多年來盡心竭力支持企業發展。”李途純如是說。
  一名當地人士告訴記者,作為企業家,李途純自己從不送錢,其實也是在相當程度上規避了法律風險。
  還有一名北京的律師告訴記者,拘押期間面臨多項罪名卻能化險為夷,這和李途純長期以來的未雨綢繆有很大關係。
  比如偷稅漏稅問題,這是許多中國民營企業家的硬傷。但李途純一直都有個習慣,每年邀請稅務局來企業查稅,查完之後出具證明。
  “別人到稅務局找關係,是琢磨偷稅漏稅,我去稅務局找關係,卻是要稅務局來自家查稅。”李途純說,有些企業家“太大意”了。關係好時,人家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一遇到事情,隨時能“弄死你”。請稅務局來查稅,而且白紙黑字寫出證明,心裡就有底氣了。
  比起一般商人,李途純對於法律條文似乎更為熟稔。他自稱平時最愛看書,其中一半是法律書籍,另一半是古典文學。“至於做企業,算是業餘愛好”。而在原太子奶高管團隊中,也有一大半的人具有法律專業背景。曾有媒體記者在報道中認為:“這些具有法律背景的高管,為李途純個人在法律上建立了一道保護屏障。”
  太子奶集團蒸蒸日上時,有員工認為老闆“過於相信法律,有迂腐之嫌”。等到李途純身陷囹圄時,昔時的“迂腐”卻救了他的命。
  甚至在接受採訪時,李途純也喜歡“拿法說事”。記者提到,有不少人質疑太子奶的管理風格,還說李途純當年配了五個秘書。
  李途純笑了笑:“我一個管理上萬人企業的董事長,辦公室有五個工作人員,不算過分吧!這五個人,究竟是算秘書,或是算一般文員,還值得商榷。退一步說,我一個民營企業,只要不違反勞動合同法,哪怕是請五十個秘書,又犯著哪一條?”
  一名法律界人士告訴記者,李途純處理政商關係時,不屬於那種長袖善舞,善於鑽營的類型。他清楚法律的邊界在哪裡,並善於用法律保護自己。“正因為這樣,他最後才能脫離險境。”
  鬥爭藝術
  李途純常講一個故事,說自己剛出生時嘴裡就長了顆牙,老人認為不吉利,要把它拔掉,但任憑大人怎樣努力,始終沒能撬開他的嘴。他說自己從降生的第一天開始就在與人鬥,因此註定了他這輩子就是與天鬥、與地鬥、與人鬥。
  李途純還有很深的“毛澤東情結”。他愛看毛選,深陷獄中依舊組織獄友唱紅歌,太子奶鼎盛時,旗下各分公司也冠以“局”的名號,諸如上海局、南方局……李途純告訴記者:“我這一代人,不管接受再多的新思想,但對共產黨、對毛主席,始終有一分朴素的感情。”
  信奉鬥爭哲學的人,必定要精通鬥爭之道。尤其這一次,他的對手是擁有各種行政資源的官員。
  深諳中國政治環境的李途純,清楚舉報官員的後果。他向記者坦言,我的愛好不是賺錢,做企業只能算過把癮。我已經下定決心,以後不會站上第一線經營企業,主要的精力投入文學創作以及理論研究。“所以,我沒什麼後顧之憂,不擔心因為舉報官員,影響企業正常經營。”
  據瞭解,被李途純舉報的肖文偉,一直沒有對外做出回應,至今也依然在單位上班。談到這一點時,李途純出言謹慎:“紀檢機關有他們的工作流程,我不願多說什麼。我只能說一句話,那就是相信黨和政府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。”
  對於李途純實名舉報一事,記者也聽到另外一個版本,說李在玩一個很大的牌局。舉報只是手段,目的是爭取對太子奶遺留資產的處置權。對這種說法,李途純輕蔑地表示“不值一駁”。
  對於鬥爭尺度的拿捏,李途純也恰到好處。採訪過程中,談及湖南以及株洲當地政府,李途純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。但說到某名官員,他又會義憤填膺,火力全開。
  株洲是李途純的發家之地,在太子奶破產之前,他與當地政府曾有過一段如膠似漆的“蜜月期”。直到如今,李途純還告訴記者:“沒有歷屆領導的大力支持,企業不會發展那麼快!”採訪過程中,李途純還會反覆強調另一句話:“我對黨和國家充滿希望。我不是反體制,我是反體制內的一小撮貪官污吏。”
  李途純顯然不是一個“在商言商”之人,他有很重的家國情懷。他說目前進行理論研究,也是希望用自己的經驗與智慧,幫助其他民營企業家成長。比如,他總結出懸在民營企業家頭上的幾把利劍以及應對之道,“偷稅漏稅、行賄受賄、虛報註冊資本金、非法集資……許多民營企業家,就是栽在這上面。政府平時不動你,想動你時,就把這些罪名往你身上一套……”
  在十八屆三中全會召開前,李途純又在自己的專欄里發表文章《期待三中全會描繪一個民企春天的故事》。他這樣寫道:我期待專門對付民企的某些法律來一個公平的調整,取消懸在民企頭上的利劍。我期待至少二十年不大抓企業家,這些民營企業家是國家的精英,民族的棟梁……如果給企業家們二十年時間,那時中國的硬實力與軟實力一定是世界之最……
(編輯:SN05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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